雜貨屋

一个喉咙比针还细的饿死鬼。

他站在门前往那头望。

他家的土房子建在一片土坡上,垦出了一片勉强还算平整的地,左右也有那么两三户人家。每次他站在自家门口向前看,都能看到下边的小水塘。

他得从旁边的路拐,再绕上一个大圈,下了坡才能来到水塘边。

那水塘的水不深,他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,那水位只在脚踝往上,连他的小腿肚子都淹不到。

水不算干净,也不太脏,只有下过雨之后看起来才特别浑浊。不知道是谁干的,水塘四周铺有一圈稻草,有的已经腐烂了,陷在泥里。夏天的时候,一群白鸭子成群结队下了水,就在泥里扒拉出那些稻草来啃。

有时他玩心起了,就脱了凉鞋,光着脚踩进水塘里赶鸭子。鸭子们摇着尾巴呱呱呱地迅速游上岸,又扭着屁股跑开了,他就追上去,哇一声把它们吓飞,然后看着慌成一盘散沙的鸭子们咯咯咯地笑,一抹脸,黑泥在脸上留下几道印。

他丝毫没察觉,光着脚,一路踩着黄泥走回家,又回到那个小坡上。

隔壁家的牛被牵出来,拴在屋旁,它在那儿嚼稻草,耳朵时不时扇一下,拍苍蝇时拍到自己的眼皮就眨一下。

他看着黑黢黢的牛,听它把稻草嚼得好像很有劲的样子。

他凑上前。

“好吃吗?”

牛没动,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看他,依旧津津有味地嚼。

“听着好像很好吃嘛,吃得真香。”

牛不理他,从一堆稻草里衔了一部分抽取出来,分分开,一刻不停接着嚼。

他定定看了两分钟的牛,见凉鞋干得差不多了,啪一下丢在地上,套上鞋子,回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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